第六十七回 言辞间梅开冬夜 话语处心乱如麻(1/3)

天空慢慢阴沉，将天地雪色遮掩的昏暗起来。梅花影下，荡开圈圈涟漪之声。惊飞了枝头的雀儿，就连日头也钻进了云层。锦瑟沿着碎石芳径，焦急的往景和宫赶去。

此时惠妃尚在昏迷之中，锦瑟看着惠妃泛红的脸颊。伸出手来摸了摸，便顿觉滚烫起来。锦瑟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趁着日头还挂着，便自己前往太医院而去，说什么也要把太医请过来。

哪里知道只顾着往前走去，锦瑟竟是与迎面而来的人，转了个满怀。她正要开口埋怨，谁知却是看到了一个青黑色的身影。他欣长的身材，越发显得他神采奕奕，手中的骨扇增添了几分飘逸。

“萧誉轩？”锦瑟立刻反应过来，颇为惊讶道，“你不是，去了南边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记得昨天还在说，萧誉轩南下调查李家亏空银两一事，如何会出现在宫里呢。

但见萧誉轩将扇子合起，然后轻轻敲了一下锦瑟的脑袋，颇为得意道：“此番我若是去了，岂不是中了你的圈套？”锦瑟被他这么一说，满目的茫然之色，一个劲儿的摇头不知所以。

梅花纷纷扬扬飘落，交织在两个人中间。萧誉轩慢慢坐下，转而对锦瑟说道：“苏离若在宫里，利用你来对付李家。我早就知道了，故而才对外放出我南下的消息，就是为了让苏离若放松警惕。”

因为锦瑟是后来入的宫，自然不明白萧誉轩的意思。萧誉轩不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你在酒肆的时候，陪酒的那份机灵劲儿都去了哪里？怎么进了宫，变得这么笨！”

锦瑟不愿提起那段往事，一时心里不舒坦，起身便要离开。谁知萧誉轩在后面轻轻一笑：“倘或明日，苏离若让你去杀人，你还去么？”他慢慢踱着步子，走到锦瑟的身后。

风吹来，抚动着锦瑟额前的发丝。她不觉住了脚步，转过身子来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不过在锦瑟看来，她似乎已经明白，萧誉轩话里的含义了，故而想要问个清楚罢了。

茶香四溢，弥漫在花厅之内。萧誉轩认真的看着锦瑟，郑重其事道：“苏离若想要借你的手，除去李家。这李惠妃就是第一个，索性你还有些良知，还去找陆贵人帮忙。”

似乎锦瑟所做的一切，都在萧誉轩的掌控之中。她听了之后，方才明白。其实萧誉轩也不过是担心自己罢了，遂低下头来摆弄着衣裙。口里低声道：“我自知错了，是我的私心太大……”

“倒也不怨你，”萧誉轩深吸一口气，说道，“朝堂权力倾轧历来如此，总要牺牲一些人罢了。你现在就应该与苏离若虚与委蛇，不能让他将你玩弄鼓掌之上的。”

遥望天空渐渐低沉的暮色，锦瑟却是左右犹疑：“那就是保护惠妃娘娘，对也不对？”

“锦瑟，你听清楚了，”萧誉轩正色道，“皇上要独掌朝政，这苏李两家势必要除去的。你应该把握分寸，谁都不要帮助。若是有了难处，只管来找我。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的……”

小径衰草，枯黄凋零。微风卷起地上的梅花花瓣，白雪映照琼空，闪耀一片冰天雪地。宫苑里的梅花开的正好，迎着刺骨的寒风。俏丽的绽放，沾染丝丝雪花。

当锦瑟推开景和宫的大门时，却是讶然的发现。竟是有一个太医模样儿的人，正在给惠妃把脉。她很是疑惑，便上前询问。那个太医拱手到：“皇上吩咐下来的，让微臣前来为惠妃请脉。”

怎么，楚云宏如何知道？是了，必定是萧誉轩前去诉说的。不然是不会有太医前来景和宫的，他倒是替自己着想，请来了太医为惠妃治病。可见这个萧誉轩，也不算是什么坏人。

烛火深深，映照小小寝宫。锦瑟随着太医前去抓药，耐心服侍惠妃用完药后才轻轻离开。此时已经是月上东山，薄薄的一层清辉，显得甚是清冷。锦瑟想到萧誉轩所言，夜不能眠。

于是她披了件藕荷色披风，来到庭院外。沿着湖边的栏杆处，望着水塘里的月影出神儿。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在酒肆里收拾桌椅。然后等待着姐姐白素兮，做那个所谓“复仇”的计划。

哪里知道萧誉轩的到来，打破了她原本安逸的生活。这个说着要助她反叛的萧誉轩，竟是宫里派来的人！有的时候，锦瑟也会发恨。是不是没有萧誉轩，她和白素兮就可以复仇成功了。

而今白素兮死了，是被李家所杀。锦瑟入宫又是为了复仇，似乎真是应了那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尤其是看到惠妃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锦瑟方才幡然醒悟。

“惠妃娘娘可是好些了？”萧誉轩仍旧是一身青黑色衣衫，站在锦瑟的身边。他黝黑的眸子，透露着一份隐逸。总给人想要接近的感觉，锦瑟此时感到十分的舒服。

锦瑟微微点头道：“多谢你了，不然惠妃还真就危在旦夕。”说这句话的时候，锦瑟不知该叫他什么。唯有代之以“你”来称呼，偶尔想起那份婚约，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一路上梅影疏疏，芳径悠长。暗香侵袭而来，沁人心脾。微风起，席卷着遍地的梅花花瓣。看着梅花坠入水塘的画面，锦瑟不觉悲伤起来：“花落水流红，坠入无影踪。”

“没想到，你还是个文采极高的姑娘。”萧誉轩听着她说的两个句子，轻声开口夸赞。在萧誉轩看来，锦瑟与他同病相怜。小的时候，都是没有了自由可言，不正如这水塘中的落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