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璧人(1/3)
第十七章璧人
长春宫的茉莉随着春日渐深,也缓缓地青嫩了,今年花坊的总管太监又挑了些好苗子送了过来,将这长春宫的花圃重新培了培土,只怕不需多少时日,就又是一院清香了。明月静静地在天空游荡着,白月光投射在院落,透过窗棂撒了进来,皇后独自依在榻上,透过床帷痴痴地望着。
皇上为着她安寝,特意将床榻旁的窗子糊了暗纸,又新添了几张今岁进贡的帐影纱悬挂内殿,好像是生怕那夜半皎洁的月影,打进他妻子的帐内,扰了她的清梦。而其实,她最怕黑了。皇上在身旁的时候还好,至少她可以在夜深之时依靠着他的肩膀,有时候他会将她搂进怀里,有时候他会微微转身,但他在一刻,她便安心一分。可是他总是那样的繁忙,有堆积如山的国事,有千姿百态的妃嫔,而她作为皇后必须端庄娴雅,必须谨慎自持,她不能妒恨一分,不能怨怼一句,因为她要协助帝王稳固江山、安抚后妃,她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所以这一生都不能有一丝懈怠。
只是每每在独处的夜里,她都会做一场梦,梦见自己是一只畅游天际的白鸽,轻轻地甩掉这些束缚,拍一拍翅膀和自己的夫君同游天地,缓缓地越过高墙,她在梦里见过锦绣河山、多情江南、苍山洱海,听过金陵河畔的吴侬软语,穿过蒙古大地的广阔草原。而每当第一道阳光打进来,她都会轻声叹口气,然后后冠加身,便是她重新做回皇后的时候了。
“唉......”想到这儿皇后不禁唉声,帐外守夜的姐姐听到便醒了醒神,忙问着:“娘娘有何吩咐,是否凤体不适?”“无事,阿满今夜本宫安寝不下,你且近前与本宫说说话吧。”姐姐缓步上前依坐在床边的脚凳上,皇后将床幔掀起些许,看了看虽是素面却依旧面容姣好的姐姐,“阿满,你心灵手巧,容色上佳,当真是难得,再过两年就到了出宫的年纪了,有何打算?家中可有心上人?”
姐姐听完看了看窗外,“回娘娘,奴才自幼丧母,父亲荒唐,只一人带着妹妹讨生活,而后一朝中选入宫,起初倒是日日惦记着,一天一天算着时日,只盼早些出这紫禁城,早些嫁给那个人,能好生照顾妹妹。但这一颗真心到底是错付了,那人不是奴才的良人,一阵风过去便罢了,而妹妹......”姐姐说起我的时候不由得轻声笑了,“妹妹如今虽是有些坎坷,但似是有了个好归宿,奴才倒也没得忧虑。只想着此生陪着娘娘,帮娘娘在这后宫立住了威望,陪着您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也给您解个烦闷,什么出宫不出宫的,倒也不念着了。”
皇后听了这些,低头思忖着,而后轻轻握住姐姐的手,“你我,倒是知音了,都是这样的身不由己。你和本宫一样,一样把自己的一生撕扯碎,一份给社稷,一份给后宫,一份给手足,一份......给那个真心倾慕的人,然而就是没有一寸能留给自己,这样的时日,当真是细煎慢熬......对了,本宫只知道你叫阿满,其余的倒是都没细细问过,你本家是什么姓?阿满,可是你的本名?”
姐姐抬头望着皇后娘娘,只说:“回娘娘,若是娘娘不问,奴才怕是都将自己是谁忘了。奴才是包衣贱籍,本家姓魏,由于和贵妃的名字有了冲撞,宫中嬷嬷责怪奴才污了贵妃闺名,而后才改了阿满,这一叫就是九年。奴才本名叫做魏璎宁,奴才,是魏璎宁。”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只觉得惺惺相惜,皇后见夜半露重便吩咐姐姐快些下去睡了,仔细着凉。而后自己将幔帐掩好,轻轻张口说了一句话,声音轻的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得到,“本宫,是皇后,可我,是容音。只怕,我们都快把自己忘了。”
“傅恒......傅恒?哎?傅恒!!!!!”皇上今早在乾清宫批阅奏折,想着把自己的内弟唤进来,与其商议国事,顺便教导一二,左右见他日益稳重,倒是想让他担着些别的差事,一则替自己分忧,二则也愿他今年能登朝入仕,方能不辱没了他这满腹才学、一身武功。
可今儿个怎么不见了他人影,唤了这么多回都无人应答,“回皇上,奴才在。”李玉听闻殿内皇帝唤人,便忙不迭地跑了进去,皇上见是李玉进殿,只瞥了他一眼,“朕不找你!傅恒人呢?”“这......这个时辰不是富察侍卫当值,今儿个富察侍卫和索伦侍卫轮的是晚间酉时的差事,皇上您要是召见,奴才这就给您寻去。”
“他个御前侍卫!总不在朕跟前待着,这成日里都跑去干什么了!真是,不成体统!你把他给朕找过来,朕要好好训训这孩子!”说完便把李玉遣了出去,只自己内心盘算着,这傅恒也是到了该娶正妻的时候了,这个年纪还未成婚的,在亲贵里头当真少见,自己本想借着他娶亲的由头,给他挪动到朝中核心,只当是埋在党争中的一枚钢钉,好煞一煞朝中的污浊之气。只是自己内弟的妻子,需得是个名门之后、重臣亲属,才能于朝政有所助益。划了划如今朝中重臣之女,要么年幼要么为妃,总寻不出个合适的,而后便叹了口气,只想着过会子找皇后商议便是。
自从上回皇后娘娘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瞧见了皇后新衣上的花纹,不由得喜爱非常,“这花样倒是精巧,自打那个女人薨了,这后宫便再没人有这个手艺了。如今倒是叫哀家又瞧见了相似的,细细看看来,倒是比那个人绣的更精巧些。”皇后向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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