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骆白从床上醒来,两眼空茫地盯着头顶青色的纱帐,背上不疼,神清气爽。
她坐起来,屋外艳阳高照,窗棂上落下一只白头翁,摇头晃脑地跳着。
她见过这只鸟,前天早上落到了这里,啄着半颗李子。她从床上爬起来,李子还是李子,白头翁振翅飞走了。
林府下人不少,平日早早地就走动洒扫起来,她耳朵灵敏,总会被吵醒。
今天格外安静。
她去找到林青瑜,林青瑜还在睡,被进门声吵醒,坐着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小师叔?你起得这么早?”
骆白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往外走去,心里转瞬划过几个想法,背上激出一层冷汗。
她拐进那个女人的房间,什么都没有。
林青瑜跟着她,莫名其妙地问,“这里又没有人,来这里干什么?”
“没有人?”她皱起眉头,顿了顿又说,“我们一路走来确实没见到人,你家这么大却没几个下人?”
她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林青瑜,只见她也略有些迷茫地皱起眉头,转而又松开,天真地笑了,“我父母去世得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屋子,我又不在家,平时就几个看房子的人,碰不上人也属平常。”
骆白不再说话,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林青瑜怕她迷路,一道跟着她,“小师叔你找什么呢?”
她试探道,“小松呢?”
“小松?谁是小松?”
骆白顿住了脚步,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我们出去走走吧。”
上了街,依然一副热闹的景象,可她往哪里看都觉得同样的事情发生过。她们走到集市,她那天看到一行人在寻人,那些被询问的人站在同样的位置,只是那五个人却没有出现。
她拐进茶馆,柜台摆着一只细口花**,插着两朵白花,碗大的花朵,半开半掩,露着嫩黄的蕊。
她盯着花看,掌柜的对她笑笑,“我也没见过这花,是从古德寺后山摘的。”
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忙跑出了茶馆,在门口撞上一个人,那人被她撞得退了两步下了台阶,骂骂咧咧地抬头,一看是个小姑娘,啧了一声,唉声叹气地带着人往茶馆里走。
她紧紧盯着那人,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冲到桌前,拍手扣住了茶碗,那人要骂,又憋了回去,“你要干什么呀?”
“你们四姨太找到了吗?”
“四姨太?”男人瞥了她一眼,嗤笑道,“什么四姨太?”
她怔怔地放开茶碗,魂不守舍地走出茶馆,林青瑜一直跟着她,总不知她怎么了,看她这样忍不住问,“小师叔认得他们?还是那什么四姨太是你什么人?”
“没有这个人。”她冷冷地说,“回去吧。”
时近正午,太阳灼热,照得人两眼昏花。
两人在街上走着,来时不觉得多长,往回走却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头。她们踏过拱桥,桥下有几个女人正在洗菜,忽然一个女人尖叫起来。
大家都看过去,女人正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旁地人围着安慰她,她的脚边落着一朵花,碗大的白花,倒扣在地上。骆白抬手凭空一抓,隔空将花拿到手里,翻开一看不禁也吓了一跳。
花蕊中央是个人的鼻子模样,花瓣相应出处有眼睛嘴巴,组成一张人脸,咧着嘴大笑,栩栩如生。
她想起了这花的来历。
婆娑两生树,人面玉盘花。
传说百年前淮阳城乱葬岗中生长出一棵树,一树一枯荣,朝南枝叶茂盛,朝北零落残败,树上长着白色的花,花中是人脸模样,每长脸各有不同,或喜或嗔或悲或愤。有人说此树不详,从万座枯骨里长出来,花里的人脸都是过去的死人模样。只是乱葬岗那样的地方,没人敢去将树砍了。
如此过了几年,忽然有一日,山中走出一个已死之人,此人本是个屠夫,被发了疯的猪咬死,被啃得面目全非。而他隔天活蹦乱跳地走出来,言说他被丢在那婆娑树下,树干里有乳白甜浆绽裂出来,落到他嘴里,他便又活了。
此树竟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不久树被砍了,剖出了树的中心,是一块温润白玉,巴掌大小,裹着细细的血丝。
此物被冠以起死回生或长生不老的功效,引世人疯抢,只是数十天后忽然不见了踪影,不了了之。
林青瑜也认出了,小声惊呼,“人面花?怎么还有人面花?”
骆白将花揉碎,竟流出血红的汁水,甜香四溢,她甩了甩手,“听说是古德寺后山来的,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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