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亲余波(1/2)

从路口走回家，只需短短两三分钟，吴晨的心情却复杂得很。他十分清楚今天的相亲是失败的，但问题是他父母未必这样想，处于压力、焦虑和美好愿望等多重因素折磨下的父母会偏向性地选择有利的信息。吴晨看到的是困难、是终点，父母看到的则是希望、是开始。果然，一进大门，吴晨最担心的事情就来了。

“把她们送上车了吗？”妈妈急切地问，爸爸急切地看着吴晨。

“送上车了，车子开动后我才离开的。”吴晨慢吞吞地回答。

“等下发个微信给女孩子，问她们到家没有”妈妈看着吴晨不温不火的样子，立即皱起眉头喊起来。说完，还不放心，又补了一句，“跟别人说话时要客气一点，活套一点，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着妈妈着急上火、又充满期待的样子，吴晨不便把女孩和女孩母亲之间的对话说出来，他刚刚想好对策，所以试探着说:“她妈看上去感觉挺冷的。”

“肯定没戏，你看她妈脸色多冷啊，多难看啊！”小侄女童言无忌，气呼呼地直接说出了父母们不敢讲、爷爷奶奶不愿听的真话，因为她觉得二爷今天太憋屈了。

“你懂什么！作业写好了没有？去，上楼写寒假作业去。”大嫂借检查作业带女儿上了二楼，显然，她认可女儿的观察，只是不好泼冷水，只好找借口离开。

“我刚问过陈阿姨了，她说女孩妈就是这个样，女孩以前为这事还说过她妈妈，说什么‘我带男孩子回家给你看，你的脸色老这样冷，男孩子都被你吓跑了，把我的事都耽误了’，所以，你先不要管这么多，记得发微信给女孩!”妈妈不以为然，千叮咛万叮嘱地要吴晨不要忘记发微信。

吴晨完全理解妈妈的心情，但连发个微信都要催促，什么时候约女孩出来玩都要提醒，恋爱细节被如此干涉，心里难免有些反感，但当着父母的面，不便发作，只好应付着说:“好的，等下就发微信问问。”

妈妈意犹未尽，还是一个劲地催吴晨发微信，仿佛只要发微信问女孩是否到家，如果对方马上回复，这门亲事就能成一样。吴晨开始本能地抗拒，仿佛被一压再压的弹簧，不知不觉中已经积累起微小的反弹能量，他硬着头皮说:“再等等就问。”

妈妈仍不满足，带着不踏实的心情和飘忽不定的喜悦去陈阿姨家了解情况去了，父亲也跟着出了门。吴晨见父母离开后，向他大哥坦白地说:“刚才我送她们的时候，女孩问她妈‘怎么样’，女孩妈说‘不行’，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所以没戏。”

“哦，”吴晨大哥停顿了下，又接着说，“如果女孩什么事情都要征求她妈的意见，估计这女孩也不怎么样，反正，你自己看着办，你的事情还是要抓紧才行。”说完，也借口检查女儿作业，上楼去了。

吴晨顿时感觉处境尴尬了：不发微信问女孩到家没有，妈妈回来一定要发火骂他不懂事；微信之后，父母很可能会进一步要求他约女孩出来玩。本来，经过父母的几轮唠叨之后，他在家中的处境已趋风平浪静，只要待几天就可以顺利回苏州。但这场突如其来的相亲，父母充满期待的美好想象，处理不好，吴晨很可能会成为家庭矛盾的导火索。其实出于礼貌发微信问一下女孩也无所谓，只是他心有不甘，明明别人无意交往，自己还要热脸贴过去。

“哎，算了，先把年顺利过完再说吧。”吴晨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用了十分钟才写好一个句子发过去。“这不是没话找话说么！”发完后，吴晨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发微信是小事，吴晨最担心的是妈妈从充当媒婆的陈阿姨那里听了许多好话后，认为大有希望，十拿九稳，而一旦谈不成的消息被吴晨证实，那么他无异于就成了罪人，那时他在家里将度日如年，所以，吴晨决定施展拖字诀，拖过春节假期，到时他人在苏州，父母眼不见、心不烦。

果然妈妈从陈阿姨家回来后，一见到吴晨就问发过微信没有，听儿子说发过了，似乎还嫌不够，又问，“发微信问问女孩，过年有空的话过来玩，或者你们到街上走走，看看电影什么的。”

“好的，晚上我发微信问问。”吴晨带着抗拒的神情，应付着回答。

妈妈见儿子这么大岁数，还这样不知轻重，一下子就急了，大声嚷道:“别人谈恋爱一谈就成，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老谈不好，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你千万别再错过了，晚上看晚会的时候记得发微信和女孩聊聊天。”

“知道了，晚上我一定问问。”吴晨皱着眉头回答。

吴晨明白父母压力大、担子重，想促成他早日成家。所以有一段时间，父母和亲戚给吴晨介绍了不少相亲对象，身高一米五的、长胡子的、龅牙的、离过婚的，总之，女孩条件越差，父母就越积极地给他介绍，还说“只要对方身体没毛病，长相身高有什么关系？”吴晨父亲还曾非常痛心地对他说:“现在只要有个女孩能看上你，哪怕对方是头母猪，你都没有挑肥拣瘦的资格”。吴晨非常不理解，也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拒绝的次数多了，父母就开始埋怨他挑三拣四，埋怨他不懂事。从此，吴晨最怕的就是父母给他介绍对象，一接到这类电话，就不由地哆嗦起来。相比之下，今天相亲的女孩子，在父母看来，绝对属于高攀型的，所以也就不难理解，父母为什么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