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释情 上(2/3)
却在书室门外。那日他拂袖转身,至我退出书室,他的身形也是分毫未动。
不能常入宫,不敢常回武城公府,更为避着他而每日煎熬心神。这般对面见到,他虽然容色疲惫,但望向我的眼光中已蕴满了浓浓的暖意。
心头仿佛有春日飞絮缓缓拂过,我喉间一滞,要出口的话被堵在嗓间一时说不出,只抱着书信与画卷垂首匆匆走出。
“阿珌……”
我被这一声唤引得不由抬头,与他相伴这些年,我从未听过他的话音如此苍凉。
眉目间渐渐涌入的失望掩去了方才的暖意,他踏入书室,竟是阖上了书室的门。他方才的神情这样熟悉,仿佛是我知他要将齐纴赐婚与密史金那日,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原来他这般厌恶我,已不许我再踏入书室。
书信与画卷不知何时掉落了,俯身去拾,却被他先一步拾起。他的气息早已浸入肌肤,我紧紧拥住他,许久,他只任由我这样拥住,亦未像往常一样回抱我。
我愈加悲伤,双臂之力已不能更沉。
他的身子僵硬而又似有疲惫后的绵软,我忍住眼中奔涌而上的泪意抬起头,恍惚间,有一丝晶亮在他的鬓边,我怔怔地伸手去抚,“霍鄣,你为何已有白发了?”
只这一句,竟让我惶恐得难以自抑。
他的手滑过我的面颊,轻轻将我拥入怀,下颏压在我头顶,叹息中尽是疲倦。
我始惊觉,原来他也会累,也会无心力包容我的任性。
我再也忍不住泪,任由滑落浸入他胸前的衣襟。这天下的重担由他一肩擎托,国中叛乱,外敌犯边,又有举贤纳仕,劝课农商解民困敝,事事都要他劳耗心神。
而我又为他做过什么?
“阿珌,”他柔声唤我,“再气恼,也不能说出那般绝情的话。”
我只闷在他怀中,“论绝情我也远不如你。”
他放开我轻手拭去我脸上的泪痕,轻叹道,“若还在恼我,唤阿瑾来拆了王府息了你的怒气便是。”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发髻,我触一触,却是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簪。取下来看,竟是那枚黄蕊花簪!
霍鄣摇头长叹,“吾妻怨我日久,终于肯先与我说话,不想却是怨愤更深。我这半老之人为博妻一笑苦思整月又亲手粘合,不想悬在门后这么久,她竟没看到。”
不疑不问,这四字骤然冲入心。
他对我早已不疑不问,可我仍没有做到对他不疑不问。
我亦长叹,“悬在门后那般费力,放在案上不就好了。”
他更是叹了,“你不喜你我之情缠入朝事军务,若与章表军报放在一处,你定会以为我是刻意堵你的心。”
我侧首想了想,笑道,“正是。”
他托起我进了书室,坐在案后将我环在膝上,“我今日问过了华袤,阿纴的身子有他照看着,你不必忧思。至于密史金,他亦并非只看重子嗣之人。”
哥哥是在送我上车时方对我说出为何齐纴没有到府。
赐婚过后,皇帝为示恩典除却赏赐了珍器无数,更在信臣中选了两个庶女与密史金为妾。我得知此事时原本欲请哥哥去阻,可亦知不可阻。
密史金待齐纴不可谓不宠爱,每每有赏赐也是尽着齐纴先选,更将家中尽交于齐纴。
只是不知是性情不合还是无意于密史金的宠爱,齐纴总是对密史金总是冷淡的。月前他们不知是起了什么争执,连皇帝赏赐的玉璧也摔碎了。
密史金一怒之下再不入齐纴的房门,那两个侍妾性情温顺又善书文,得尽密史金之心。此二人还算尊着齐纴,但因着有密史金的宠爱,她们的侍女对齐纴愈加轻慢。
半月前华袤诊出齐纴已有了身孕,密史金自是开怀不已,视齐纴若珍宝,凡事都顺着她,相较之下那两个侍妾便无异于失宠。
齐纴有孕后却未改性情,对密史金仍是冷淡。那一日密史金朝会归来,竟得知齐纴已产。
密史金从前的子女皆被渠丘於斩杀,那时他几乎欲随他们而去,可见他多重视子嗣。齐纴产后他夜夜宿醉,竟直至今日也未能入朝会。
齐纴的随嫁侍女是嫂嫂身边重用的侍女,她的话让我心痛难当。
她说,那两个侍妾的侍女轻慢齐纴竟到了当面羞辱的地步,她们讥讽朝廷不过是用她笼络密史金,她虽是齐氏女,却也是人尽皆知的罪逆之后。弘丘王妃不止弃她在上平多年而不顾,若非有武城公为她撑势,密史金早已懒怠见她。
我对她的愧疚令我不敢见她,未料及这竟是她婚后深刻痛苦的根源。
齐纴性情迥异于他的亲人,也曾与我极亲厚,但她的父母相继离世留给她一个“罪逆后人”之名,兄秭在上平亦是皆死在我的手中,这样的摧折之下,再率性的孩子都会变了性情。
“凭空落下的婚事,于阿纴而言已太过残忍。”我压不住郁气,惟有长叹出,“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因我失子,我已亏欠她太多,可我不敢去见她劝她,惟有盼着他们夫妇情好。”
霍鄣揽紧了我,“你以为,旁人看来你我间,如何?”他笑看着我,“夫妇间的事,还是留给他们夫妇。他们间或许一如你我,她的心,终还需密史金去解。”
可是已这么久了,密史金这样委靡,如何能解阿纴的心。
“密史金不会自困过久。”他抽手展开一道章表,“他知晓自己当做什么,你放心。”
我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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