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终章(3/4)
,这才耽误了医治,令双腿坏死。”苏晋猛地抬起眼,怔怔地看向柳朝明。
眼前的柳朝明似乎不一样了,终年积于眼底的浓雾一刹那散开,露出一双如曜如漆的双眸,却是清澈而坚定的,仿佛一眼望去,便能直达本心。
苏晋忽然懵懵懂懂地明白了柳朝明那句“守心如一的御史”是何意。
因他一直以来正是这么做的,守心如一,有诺必践。
柳朝明道:“苏时雨,本官知你不愿退,本官只是想告诉你,许郢之死,只是千千万万蒙受含恨而终的人之一,而身为御史,你只能直面这样的挫难,纵然满眼荒唐,也当如老御史一般,暗夜行舟,只向明月。”
暗夜行舟,只向明月。
苏晋低低笑了一声:“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然后她抬起眼,一双眸子像燃着灼心烈火,语气却是清浅的,转身捻起一根香:“我为老御史上一炷香吧。”
也是代她的祖父,为阔别多年的故友上一炷香。
柳朝明看着她拈香点火的样子,忽然想起老御史生前所说“若能得此子,一定收在身边,好好教导”,以及他临终时,曾握着自己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柳昀,苏时雨这一世太难太难了,你一定要找到他,以你之力,守他一生。
柳朝明摁住苏晋的手:“我与你一起。”
然后他点香看了苏晋一眼,望向老御史的牌位,道:“当以尊师礼敬之。”
回到都察院已近申时。
沈奚手里把玩着折扇,倚在门廊上招呼:“百官俗务缠身,我原想着昀兄与我一个被勒停了早朝,一个被打折了腿,合该凑作一处逗闷子,没成想昀兄竟比我先找到了搭子。”伸手跟苏晋胡乱比了个揖,“苏知事,又见面了。”
苏晋回了个揖:“侍郎大人好。”说着就要拜下。
沈奚忙道:“免了免了。”又往前堂里努努嘴:“这人是你朋友?”
正堂当中还跪着一人,苏晋仔细一瞧,竟是周萍。
她道:“正是。”
沈奚促狭一笑:“你看着啊。”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周通判,本官恕你无罪,命你平身。”
周萍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不敢不敢,求大人责罚。”
沈奚“嗤”地笑出声,又连忙收住,更是一本正经地道:“你且平身吧,苏知事已与本官说了,他会代你受罚。”
周萍猛地抬起头,先是一脸无措地看了看沈奚,又是一脸责备地看了眼苏晋,再磕下去:“禀沈大人,苏知事还有伤在身,求大人手下留情,要不、要不苏知事的责罚,我加倍替他受了。”
沈奚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作一团:“这是甚么糊涂烂账。”
柳朝明知他素爱拿人逗闷子,抬步迈进前堂,说了一句:“周通判平身。”
周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官品,诺诺起了。
柳朝明冷眼看着沈奚:“你怎么他了?”
沈奚没正行地往他右手下坐了,又端出一副诧异神色:“御史大人此言可冤枉小民了。周通判今日一大早来都察院找苏知事,赶巧您二位不在,还是我这个串门子顺道帮都察院接的客。”
柳朝明冷眼扫他一眼。
沈奚嘻嘻一笑,改了词:“招呼,招呼的客。我腿不是折了么,官袍太繁琐,就穿了身便服,哪里知周通判将我认成个打杂的了,说他一路自宫外走来,实是热得慌,想问我讨碗茶喝。我心想,这好歹是都察院的客,总不能怠慢了不是?
“我又是找茶壶,又是烧茶地忙了半日,好容易给周通判沏了盏茶,谁知钱三儿那个不长眼突然过来叫了一声‘沈大人’,还拜了一拜,周通判这一下便呛了个半死,然后跪在地上死都不起来了。”
说着,他又提起茶壶,斟了盏茶递给周萍:“周兄弟,你说是吧?”
周萍扑通一声又往地上跪了。
沈奚将就手里的茶递给苏晋道:“哎,我说,你一身反骨,怎么有这么个老实巴交的朋友?怕不是成日叫你欺负吧?”
苏晋接过茶放在一旁,转身去扶周萍:“沈侍郎这句话可问住下官了,柳大人一身正气,不也防不住跟沈大人相交?”说着,懒得再理沈奚,问周萍道:“皋言,何事来寻我?”
沈奚拿扇子敲敲案几,问柳朝明:“哎,他这目无尊长以下犯上的毛病,可是你惯的?”
柳朝明也没理他。
周萍抬眼看了堂上二位的脸色,都没当真要责罚他的意思,便道:“昨日有个阿婆来衙门找你,我与义褚兄一问,是元喆的姥姥,因元喆去家里的信提起过你,她找不到元喆,才找到这里来。”
苏晋眸色一黯。
周萍又道:“我托杨府尹打听过了,现不知元喆是怎样了,所以才来问问你。”一顿,压低声音道,“加之十分担心你,这才进来瞧瞧你。”
苏晋听了这话,回身看向柳朝明,柳朝明向她点了点头。
苏晋道:“我已没事了,这就随你一起回去。”言罢,一揖拜别了柳朝明与沈奚。
等苏晋的身影消失在都察院外,柳朝明略一思索,想到当日指使下毒的人还未找到,正要去吩咐前三暗自派两人跟着,不防被沈奚的扇子一拦:“不用不用,这贼没抓到,担心也不止你一人,苏知事此去,自有二呆子跟着。”
柳朝明一愣,大约想到他说的是谁,问:“你怎么知道?”
沈奚一笑:“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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