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剃度（下）(1/2)

悟缘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将悟至的怒火平息了下去，不过悟缘也看出来了，虽然悟至嘴上说得厉害，平时对庆也多有不顺眼之处，但倒也没有到要将其置于死地的地步。所谓“逐出寺院”云云，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表示自己的愤怒而已。

到了最后，悟至重重哼了一声，将空庆赶了出去，并勒令他自己向明柘报告今天事情的经过，自己到掌管律令的和尚那里去领取责罚。

空庆一脸苦兮兮的，眼神哀怨地看了悟至一眼，又隐蔽地向悟缘苦笑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出门去了，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在此引来悟至的怒火。

等空庆出门，悟至对悟缘叹了一口气，说道：“适才让师弟见笑了。”

悟缘说道：“不敢。”他停了一会，看了悟缘一眼，又问道：“这段时间，我见师兄一直对空庆师侄甚为不满，不知是为何故？在我看来，空庆师侄不过是少年天性，爱动爱玩罢了。”

悟至斜着眼睛看了悟缘一眼，说道：“师弟可是觉得我对空庆太过苛责了？”

“不敢。”悟缘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悟至说道，“你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他忽然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不止是你，这船上，不，寺中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看我，可又有谁知道我对空庆的期许？空庆这孩子，原本是极有天分的，虽然比不上师弟你，但在寺中远远出同侪，当初入寺之时，还是力主师兄将其收进门墙，只是没有想到现在……唉，算了，不说了。”

说到这里，悟至忽然看了悟缘一眼，说道：“师弟该不会认为我也会这样对待师弟吧？”

悟缘连忙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了过去。

悟至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他对悟缘说了一下自己的来意，一是继续为其检查身体，二是来是为悟缘做些剃度前的准备工作。

悟缘哦了一声，表示了解了。

接下来悟至就为悟缘检查了一下身体，不出意外的，悟缘身上伤势比昨天又好了不少。对于生在悟缘身上的现象，悟至表示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他重新给悟缘换了药，又同他闲谈了几句，不知不觉间，悟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悟缘现了这一点，问道：“师兄可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悟至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说道：“你的嗓子……”是的，悟缘的嗓子的伤势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说出话来还是那种难听而惹人笑的嗓音。

悟缘倒是对此并不介意，他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我能够死而复生已经是侥天之幸，哪还敢指望这些细枝末节。至于世人的看法，如同明镜上的尘埃，只需勤拂拭，自然消散。”

悟至高宣了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师弟有大智慧，悟至不能也。”

悟缘也依足了悟至的做派，说道：“与师兄共勉。”

两人正说着，空庆又跑了回来。悟至一见，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问道：“空庆，你过来又有何事，我不是让你到戒律堂去自领惩处了吗？”

空庆苦着脸向悟至行了一礼，说道：“禀告悟至师叔，明柘大师吩咐了，说是时辰已经到了，他要亲自为悟缘师叔，还请各位师伯师叔前去观礼。”

“知道了，”悟至说道。他转脸正色对悟缘说道：“师弟，请。”

剃度仪式是在悟缘曾经到过的那个大舱室中举行，床上的和尚几乎全都到齐了，明柘正站在舱室中间，等着悟缘的到来。

悟缘进去之后，向明柘合掌行礼。明柘还礼。接着，悟缘按照剃度的程序为佛祖上香，并拜上三拜。香赞毕，悟缘向上长跪合掌，又三请三拜之后，明柘法师告云：可为汝作剃度和尚。

明柘为悟缘剃，说道：“愿断一切恶；愿修一切善；誓度一切众生。”又作偈语曰：“金刀剃下娘生，除却尘劳不净身，圆顶方袍僧相见，法王座下又添孙。”

众和尚齐声念道：“阿弥陀佛。”

明柘目视悟缘，说道：“六道之中，人身难得，人伦之中，出家者难。今既心出家，当知此为顶天立地大丈夫事，须勤学经律论，克修戒定慧，以求解脱。众生因系属于四怨（五阴魔、烦恼魔、死魔、天魔），恋著于三界，情缠于六亲，心耽于五欲，由是流转生死，百千万劫，无由解脱。真诚出家者，当怖四怨之多苦，厌三界之无常，辞六亲之至爱，舍五欲之深著。当舍诸虚妄，回向真实，万善同归，庄严净土，建立法幢，续佛慧命，令佛种不绝，使众生蒙益。接着，大安法师引用佛经校量出家功德：若人以四事供养一四天下满中罗汉，尽于百年，不如有人一日一夜心出家功德；若人起七宝塔，高三十三天，亦不如出家功德最胜。是故应生大庆幸难遭之想，切勿自轻。”

悟缘说道：“是。”

明柘开示完毕，下座，佛像前取净水，洒在悟缘头顶，说偈云：“善哉大丈夫，能了世无常，舍俗趣泥洹，稀有难思议。”然后悟缘礼佛三拜，在另一名和尚的引领下，念《皈依偈》：“皈依大世尊，能度三有苦，亦愿诸众生，普入无为乐。”接着悟缘继续礼佛三拜，观礼者吟诵《出家偈》：“毁形守志节，割爱无所亲，弃家弘圣道，愿度一切人”，表示由衷的随喜和赞叹。

到了此时，剃已成，悟缘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沙弥，他三拜，长跪合掌，又念了《忏悔偈》，三念三拜后，明柘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