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少走在时间里(1/3)
狂风呼啸,村落人影、白云沟渠都在快速远去,藤虎坐在黑皮脊背上,左腿平放,右腿曲起竖立,右臂抵靠其上,手掌托着右腮,不言不语。黑皮一路狂奔,四肢雄健有力,利爪裂地,掀起巨大的破坏风暴,每一次都像重物撞地。而其身躯也随着黑虎的奔跑而起起伏伏,如坐浪尖,不知不觉中传荡出一股汹涌跌荡的气息。
“不是我心底狠厉到可以六亲不认,不是我无情到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踏入诱引中,只是-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不能够出手。我那憨厚的妹夫,华儿你,可爱的小雨点,若是有一道选择题摆在你面前,牺牲一人,成就他人?还是要牺牲全部,共赴黄泉?在那种情况下你说我这个蛮横狠心的哥哥又该做出何种选择?”
当时的选择?面对心中的疑问,他已经给出了完整坚决的交代,而且这个选择也步步走到了如今的这种境况。对此,他从不后悔。
“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前者,而我也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个决定做完,一步步看着他滑落向深渊,甚至是将此事掩盖的彻彻底底,了然无痕。否则,当他最后一次在深山中悲喊,当那些大宗修士对其施以邪恶术法,即便是前路有那袭白衣横亘在山巅之上,以崩天手封锁我的去路,我又怎能破不了的阻拦!只是打碎了那记手掌,出现在他面前,我又如何救下他,又如何保全你们。”
曾有一尊白衣人横空出世,以绝技崩天手震惊整个南荒。此人身着白衣辗转诸多门派大宗,一路挑上了太虚宗、王家、铭器楼、明月楼、以及仙雪峰等超级势力,成就一时赫赫威名,而此人在壶口外那座酒楼彻底消失之前的最后一站,便是现身在藤虎身后的那座高山上。白衣人以一双手演化出最为坚固的铜墙铁壁,阻拦了藤虎前去的脚步,那一战不说是惊世大战,却是充斥着无尽凶险。
想到那几天的云波诡谲,藤虎不由得露出苦笑,一下子后仰倒落在黑虎的背上,与此同时他手臂环绕颈后高高枕起,目光随着天上的流云变化捕捉着清风的来来往往,思来想去不由得叹息道:“妹夫他天生赤诚赤心,是那尊大凶附体的最佳炉鼎。明知是烛火漩涡,你却又化作山蛾一头栽进去。”
“图谋个来去,拿人生做死别,拿人情做锁链,你我、他们万般平衡算计,谋得我那憨厚耿直的妹夫。但我们所有人,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莫非能够走得了棋子的身份。棋子看似有着诸多选择,只是如果在头顶上早已经有人算尽了全部的行动可能,那我们可否算是保持着自己在行动?”
十多年来,烟石城从半毁中慢慢走向了繁盛,城中有浩渺烟波,曲水流觞,有高楼古宅,舟车美食,入目所见是日趋完美的茫茫人烟。
黑虎擦着城池外缘地界奔驰,掀起巨大的滚滚风尘,藤虎转过头看过去,有着满足的喜悦,也有未知的惋惜,复杂无比。在其冥冥的感应中,某种可怕的时机的愈发靠近,就如同有一片遮天蔽日,却又看不见的乌云从四方汇聚而来,令人心生惧意。
烟石城东门外,早有众多人在等待。车辆聚集成群,人头攒聚成堆,熙熙攘攘,一眼看过去着装身份尽皆不同。有往返壶口两端的商人,近东门的妇道人家,身怀绝技的猎夫,城中的酒楼客栈之人,与此出现的还有众多守城甲士,以及那位甚为威严肃穆的南常武,修行界中修为和武力奇高的太虚白虎,至于那位城主大人并没有出现,这倒是令众人大为失望。
出了南亭街,向南折转后有一条通往东部城门的横道,此道路是九条横道下的辅道。而早先时候,洛辰与李敢当便全副武装,走过这条辅道。
此条辅道正好通过月牙湾的泽地边缘,稍近处道路两旁种植有火枫树,冬日下亦是赤红如火,像是一个个巨大的火炬,而后此路两侧慢慢过渡到横筑有篱笆泥墙的院落,泥墙约莫半人高,多半是象征,起不到任何阻拦和隔挡。泥墙上篱笆也是用树枝随意交叉,有些甚至是还挂着新鲜的绿色,或是赤红的叶子,若是细看不远处的火枫树,或可见一截断裂的枝干。而这些枝木上总是挂上一系类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串串娇艳鲜亮的干瘪辣椒,一条条色泽白皙的圆蒜,漆黑有如臂长的棉袜,灰褐色的格子被褥,甚至有干枯的咸鱼,一只橘黄色的狸猫,几只田园土狗···
院落主位是一座高脊房屋,青瓦白墙,屋脊两端置有飞檐,檐上有雁,落脚轻盈。两人一路走过,感觉新鲜依旧,这些房屋为旧时所建造,侧面的墙皮多有龟裂,白的成色深浅不一,约莫主人家又趁着年前光景重新粉刷过,而偏房处则是朝天竖起一根笔直的烟囱,圆形,顶上有圆帽,偶尔有几家正在烧饭,白烟袅袅,疏淡飘散,路过近处更可听见的油盐热碰的紧促嗞嗞响,以及铁勺铁锅刮擦碰撞的脆响。
有黄狗隔着篱笆吠叫,有烧饭的交响,有顽童皮闹的欢腾声···
有一小段百米长的集市,随日出而出,随日头升起而如同晨雾般缓缓散去。只是李敢当和洛辰路过之时,这方集市还有大半数存在。
对于这种集市洛辰还是抱有极大的好感与兴趣,凡夫俗子,无非是生活二字,而生活中柴米油盐又占据着最基本、却又最重要的地步。这方集市中,便是依此而生,感受着集市的喧闹与欢腾,看见洛辰带有欣喜的点头,李敢当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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