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2)

沈瑾颜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还要两间房……不对，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住上一夜？”

“正有此意。”梁君泽一本正经道，“姑娘放心，吃完饭我就老老实实回房去。”

热腾腾的早点下肚，昨夜的狼狈与疲乏被一并压下，仓促“相认”后没来得及说的话，这会儿总算得空冒了出来。

梁君泽望着面纱半掩的沈瑾颜，低低叹了口气：“好歹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么就不能坦诚相见呢？”

“你不是在梦里见过一回了么，”沈瑾颜拿起绢巾拭了拭嘴角，把半掩的面纱重新戴好，“没什么好看的。”

“沈姑娘过谦了，”梁君泽由衷道，“惊鸿一瞥，此生难忘。之前听闻梁夫人说嫣然妹妹’生得俊俏’，梦中那一眼过后，我才知道，’俊俏’二字原是如此苍白单调。”

沈瑾颜刚想夸他溜须拍马颇有一套，就见梁君泽脸色一变，不悦道：“可你昨日是怎么说我的？脑子不大好使？疯疯癫癫？跟中了邪似的？”

沈瑾颜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待在府里的时候，你可不就是胡言乱语、疯疯癫癫么，哪里像个脑袋正常的？”

梁君泽冷哼一声：“我也没看出你哪里知书达礼、温婉可人来。”

两人“横眉冷对”了半晌，沈瑾颜忽然道：“梁公子，这两天承蒙关照。昨夜之事，还希望你不要对外人提起。”

梁君泽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沈瑾颜顿了一顿，接着说：“往后，你我若是继续同行，像昨夜那样的事必少不了。公子一片好意，我心中感念，只是……无论如何不能拖累无辜。今日过后，我们还是各走一边……”

梁君泽皱眉打断了她：“又来？你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别的没学会，倒是先学会啰嗦了。”

沈瑾颜抿抿嘴角，将镶着墨玉的刀鞘轻轻推至对面：“这个太贵重了，公子还是自己收好吧。像我这样东奔西跑的，带着它实在过于铺张……”

话音未落，楼下大堂忽然一阵喧哗吵闹，桌凳倒地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混在一处，听着着实令人心慌。

沈瑾颜面色微微一沉，预感不妙。

两人先将争吵搁置在一旁，把门扇开了一条小缝，屏息遥望。

一队黑袍人光天化日之下闯进客栈大堂，将就餐的客人轰起来，推搡至楼梯角，偶尔碰到个胆敢讲理的，便补上几脚，抽刀喝骂道：“反了你了！妨碍执行公务，仔细你的脑袋！”

掌柜的满面堆笑，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各位大人，一大清早的，怎地这般大动肝火？您们稍稍一坐，喝盏热茶，有什么能帮的上的，小的一定尽力。”

为首的黑袍满脸麻子，毫不客气地拨开掌柜，扬声道：“都听好了，悬赏拿人！凡是举报或拿下一个身藏短刃、面罩薄纱的女人的，都重重有赏！昨日，弟兄几个奉命捉拿贼人归案，结果半道上蹿出来一个女刺客，那刺客不仅捣乱放走贼人，还伤了我们弟兄性命，胆大包天！这女人现在就藏在镇上，都给我仔细着点，若有胆敢包庇隐瞒的，与刺客同罪！”

在场众人无不惊愕咋舌，议论纷纷。

梁君泽忍不住偏头问沈瑾颜：“这说的是你吧？我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沈瑾颜淡淡瞟了他一眼：“弄顶’刺客’的帽子给我戴，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梁君泽道：“怪了，他们如何知道你就在这家客栈？”

沈瑾颜沉吟片刻：“……凭我对他们的了解，过来的人应该不少，或许正预备着把这镇上所有的店面都搜一遍。”

她退至房间里侧，将木窗支起，往下瞟了一眼，只觉头皮发麻——客栈后，黑衣人乌泱泱的一片，已然将这“洪福”围了个严实，比她料想的还要多上两倍。

尽管从里面随便挑出来一个，身手都不一定及她，然而成群结队的蝼蚁涌上来，再强劲的对手恐怕也要思虑再三——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呢。

大堂里传来掌柜焦急的呼喊：“大人，大人您不能就这么上去搜啊！我们这楼上，真的没有您要抓的人！您今日上去搜了，小的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麻子脸狠狠一推掌柜：“滚一边去！”

他干脆利落地挥挥手，身后的黑衣人鱼贯而上，木质楼梯嗡嗡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