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丨闾巷布衣(1/2)
“立气齐,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彊於世者,谓之游侠。”————————【史记集解】
鲍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起初入城服役,曾经身上最为看重的剑交给了好友李义代管。当时李义只跟他说要取剑时便来宣平里找他,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结果。
在里正愈发怀疑的目光中,里内小跑着过来一人,适时地给鲍出解了围:“里君!”
来人身上穿着青色的麻衣,腰间系着根粗绳,脚穿草绳编就的履鞋,这身简单的打扮叫做缌麻。古代对丧礼极其讲究,规定了五种不同的丧服,按照血缘的亲疏远近穿不同的丧服守孝,这也是后世‘五服之内亲’的滥觞。
缌麻在五服中列位末等,一般都是疏远的亲属服丧的规制。
李义微喘着气,对里正客气的说道:“里君,这是我的好友鲍出,家就住在新丰。他早先在我这寄放了一样东西,特来找我取来着。”
里正看了一眼李义的打扮,恍然道:“原来你是郑家的远亲,也难怪我不曾记得里内还住着叫李义的人物。既然这样,那就进去吧,不过我得报备,这是规矩。”
“都说宣平里数年无盗,全是里君之功,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里正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故作谦虚的摆摆手,极为沉着的冲李义说道:“快进去吧!”
李义应了一声,这才带着鲍出走入宣平里,一边走一边说道:“自从两个月前北焕里发生了刺驾的事情,整个长安城各个闾里无不是关防严禁,只要有陌生人的面孔,亭长和里正就得上前盘问,及时报备。你也别放在心上,里正也不过是按规矩办事。”
“我知道,这是几百年前就传下的规矩,只是近年来禁制松弛,导致闾里滋生匪患,让市民不安。”鲍出说道:“直到现在的长安令莅任以来,收杀盗贼,匪类绝迹,长安百姓无不悦之。我在新丰都听说过他的名声,都叫他‘小王公’。”
“这话可别乱讲。”李义立即提醒道:“听说朝廷有人很忌惮这个称谓,而且就连长安令自己也曾屡次提起,不许旁人这么叫他。”
鲍出看着李义,大大方方的说道:“这犯何等忌讳了?当初王公谋诛董贼之后,上到公卿将相、下到市民百姓,无不欢庆。如今王公不在了,称赞一下他那贤能的侄子都不行了?”
“诶!”李义无奈说道:“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何必放到嘴上去说,徒然给自己惹来祸端?”
鲍出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也不愿继续拂了对方的好意,只是心里仍然为王允感到不平。
像他这种底层的小民,并不清楚朝廷高层之间的权力斗争,只知道王允杀了暴虐成性的董卓,那就是值得称道的好官。至于他在后来处政失措,引起董卓余部反叛一事,在百姓看来,那完全是吕布不会打仗的责任,以及胡轸临阵倒戈所致,跟王允的决策无半点干系。
民意如此,饶是皇帝当初准备了许久,在罢黜王允的当天,依然没能妥善处理好百姓的反应,在李儒等人推动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李义不愿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上,便强笑着说:“今日可算是亲眼见到天子大驾,心里觉得如何?”
鲍出不禁回忆起先前所见,老实说道:“让人敬畏,但也让我神往不已。”
像是怕对方误会,鲍出紧接着解释道:“且不说那些羽林、虎贲,单就是那些缇骑,衣甲壮丽,气势不凡。跟他们比起来,我什么都不是,真是愧甚。”
李义不以为然,道:“执金吾缇骑持戟,车骑甚盛。光武皇帝微时,在雒阳求学,不也有‘仕宦当作执金吾’之语?这没什么羞赧的,只是文才,你可是动了出仕的心思了?”
鲍出抿着嘴,认真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一介田民,岂敢衣着冠带?”
“切莫菲薄。”李义劝道:“舞阳侯樊哙早年也是以屠狗为业,最后不还是成了开国功臣?如今朝廷修习武备,勤于王事,正是我等建立功业之时!”
“家中老母尚在,此时不急。”鲍出随口敷衍道,其实已经心动了几分。
两人拐了个弯,隔老远便听见一阵阵哭泣哀嚎的声音,间或有在车辕上缠绕麻布的车驾从路口出现,身着不同规制丧服的族人在门口接来送往。
鲍出皱了皱眉头,说道:“想不到曾经秩比二千石的郑公,门第清贵的冯翊郑氏,如今都落得这般景况。”
李义是左冯翊东县人,家境贫寒,常为人家办理丧事,以此为生。他品性敦厚,在冯翊郡有不小的名气,当地桓、田、吉、郭等豪族都很赏识他,乐意与其结交。
这其中故侍中郑文信对李义尤为恩重,只是由于他放纵家人侵占上林之地,在上个月被董承杀鸡儆猴,拿下大狱,未等审讯便因身子虚弱而一命呜呼。
董承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特意减免了对郑氏的刑罚,大事化了。所以李义赶来长安,主要是为了处理故人的丧事,与郑家人一并护送棺柩返乡。
想起郑文信对李义的厚待,李义慨然道:“郑公虽犯国法,但平日里毕竟待我不薄,如今深死囹圄,诚然可叹。这两天把一应事宜打点好了之后,我便与郑家人送棺柩回去。”
郑文信再怎么对李义有恩,终究是犯了国法、证据确凿,所以鲍出虽有心安慰,也不能说什么偏帮的话来。他伸手拍了拍李义的肩膀,说道:“孝懿,你我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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