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藏春宴(1/2)
吃完鸡头,老头喝了一口酒,长舒一口气,道:“好啊。”见无人接话,便自顾自道:“你们现在能聚到一块真好,就怕过不了几年就不好见面喽。”古见忠性子最急,闻言嗤笑道:“我们就在芦湾城里,想见面还不容易。再说了,多少年后的事,你怎么能知道?”老头自言自语了一晚上,见有人接他话茬,登时起了谈性,道:“今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能料到。世事沧桑,人间离合,长了不说,五年之后,你们各自奔波生计,恐怕就再也聚不齐喽。看看你们的父辈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又是一口酒下肚。
众少年对什么世事沧桑、人间离合体味不深,但奔波生计一句,触及少年心事。他们将届成年,或多或少都帮家里做些营生,在成年与未成年之间,脱离呵护与承担责任之际,闻听老头之言,一抹情绪溢满胸间,有期待、有惆怅、有担忧、有兴奋,似加上锁链,又似放下包袱。
老头却依旧侃侃而言:“一个人有一种想法,有一种想法就有一种活法,活法不同,走的路就不同,免不了就要分开。你们说说看,将来都想干些啥?”
老头一番话说下来,倒是在众少年眼中不再像之前那样讨厌。于是,纷纷出言,诉己之志。赵琢想要拜入名门大派,路尔登想要做城主,刘如意想要做丹师,古见忠想要娶到如花似玉的老婆,等等,不一而足。唯独李云泽寂寂不言。老头看他没说,感他分享鸡之德,便开口问道:“小伙子,你将来想干啥?”李云泽本想说助父母把妹妹弟弟都培养成筑基真人,而后倚仗妹妹弟弟的地位,天天吃灵米饭。又自忖道:“我是五灵根,资质太差,也不知道将来能做什么。”老头听了,笑道:“五灵根怎么了,除了修行一路难些外,做起其他事来说不定比灵根好的还厉害呢。天下间五灵根修士成大器的多了去了。”李云泽郁郁地道:“人间无事不烦恼,唯有修仙一世高。做其他的事,做得再好又怎比得上修仙,既长寿,又快活。”老头摇了摇头,道:“长寿也许,快活未必。写这两句诗的王道成,虽然修行有成,却一辈子烦恼缠身,过得一点都不快活。所以这句话是全不能信的,长寿与快活根本就是两码事,和有没有出息更是一点也不沾边。”说完仰头望月,面色肃然。半晌方喝了一口酒,向众少年问道:“你们可知道《云洲志》么?”众少年一起摇头,老头道:“大约七万年前,有个叫****子的人,做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他觉得以前的人、事和各种技艺都是口耳相传,如果一个人还没有把所知所学传下去就死了,那么这些学问就从此失传了。****子就想,如果有人把当世的事情用书籍记载下来,知道一点记一点,那么一代代传下去,就不会再出现以前那样后人不知前人事的境况了。于是,他就立誓要用毕生的精力编一本书,但是他修为不高,寿数也短,只写了一部分就死了。他的弟子们继承他的遗志,将今古以来所有可信的人事编纂成集,书名就叫《云洲志》。其实,****子不是他的本名,他本姓向,讳子长。后世之人,哪怕修为再高,都尊称他为****子,而不直呼其名。后来这一派就传下了修史的传统,每五百年还要举办一次贤英会,邀请的都是世间修、技、商、文、艺等各行当中最拔尖的人物,对这五百年来的历史进行梳理探讨,之后,这五百年的历史算是定下来了,就会写进《云洲志》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可把老头渴死了。”说罢,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李云泽为老头满上酒,问道:“这个门派叫什么名字啊?”老头道:“他们没有名字,不过外人都叫他们****书院。”赵琢奇道:“这和五灵根有什么关系啊?跟修仙又有什么关系啊?”老者道:“有了《云洲志》,世人对过去存在的事一清二楚,后来很多人受****子启,纷纷把自己所知所闻记录下来,许多珍贵的技艺和资料也因之而得以保存,有人用了八个字概括史书的用处,叫做‘探究世变,知闻天下’,你们说****子做的这件事是不是很了不起?”众少年一起点头,老者接着问道:“你们知道这个****子是什么灵根、什么修为吗?”不等少年回答,紧接着说道:“就是五灵根,只有练气后期修为!”“啊”,众少年齐声惊讶。老头对众少年的反应十分满意,接着道:“你们知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李云泽答道:“涤尘子七千四百九十六年。”“知不知道为什么叫涤尘子七千四百九十六年?”老头接着问。众少年一起摇头。老头道:“整个云洲用的都是飞升纪元,就是说以飞升修士的名号纪年,七千四百九十六年前,涤尘子大能飞升,便是以其名号纪年之始。涤尘子大能之前以谁的名号纪元你们知道吗?”众少年又一起摇头。老头道:“能飞升上界的大能,几千乃至上万年才出一个,你们都不知道,古来多少金丹、元婴啊,这些人死了就死了,除了他们的传人弟子,谁又会记得住他们的名号?即便是直系传人,三五代之后也就不记得他们的名号了。那****子不过活了区区不到两百年,声名、功业七万年不朽,你们说是那些金丹元婴有能耐,还是练气后期的****子有出息?”喝了一口酒,老头接着道:“小娃娃,记住,人这一生,一定要做一件事让自己得意一生。若有了这件事,此生便足矣。至于成不成仙,得不得道,嘿嘿,莫要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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