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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咬着牙,用力得侧脸上甚至绷起了青筋一般的线条。他看上去表情非常痛苦,就好像受了重伤的人不是柳泉,而是他一样。
最后他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地,腾出右手探入自己的衣袋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小瓶子来。
“请喝下它。”他带着一种类似决死一样的表情,粗暴地对柳泉说道。
然后他的手掌微微松开了,只留下右手的三只手指的指尖拎着那个小瓶子的上端,将之举到柳泉的面容上方,好让躺在地上的她看清楚那个小瓶子和里面装着的东西。
里面装着血红色的液体,随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在瓶子里轻轻晃动。
柳泉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
土方露出一个类似于自暴自弃一样的苦笑。
“没错,就是变若水。”
他的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清楚。
“是在整理山南君的遗物时发现的山南君留下了一张字条,标明这瓶变若水是纲道最后研发出来的、能够让罗刹在大白天也进行活动的最新成果他大概一开始也被这瓶变若水强大的效果所吸引了吧”
“我本来应该销毁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难道是因为我的心也发生动摇了吗,还是我不甘心有一天当必须拼上性命才能保护新选组的时候,就这样简单地死去”
他梗了一下,目光越过自己拿着小瓶的那只手,从上方悲哀地俯望着她近乎雪白的脸色。
“是你替代了我去死我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柳泉的视线在那瓶变若水和土方的面容之间来回逡巡了好几圈。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运气太差”她勉强挤出几个字来。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啊”
他仿佛十分受不了似的大叫出来,漂亮的眼眸紧盯着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和痛苦的表情。
“你把头发偷偷剪短成跟我一样的长度,还穿着我的外衣你的枪在哪里你为什么没有带它,却带上了你的刀和山南君留给你的胁差”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
“我们在五棱郭分别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是会使用洋枪吗而且在以前的战斗中不是已经使用过吗那么为什么你最后没有带上那杆枪出阵,却和我一样带了刀你在骗人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你不让我去弁天台场,而是自己冒充我骑上马出阵”
柳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总之,喝下这个。”土方骤然停止了对她擅作主张的声讨,用一种毫无起伏的声调命令她。
柳泉盯着他的脸,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不行”她低声答道。
“我我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死这应该是子弹贯穿,并没有留在体内只要只要能扛过之后的高烧,我就可以”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喝下变若水的提议,断断续续地编造着理由。
“想想山崎”土方大喝一声,满脸都是不欲回忆起往事,又不得不提起的痛苦。
柳泉噎住。
山崎吗在富士山丸上与伤口反复感染导致的高热痛苦地搏斗着,最后却终于停止了呼吸那样令人安心信赖着的,沉默又可靠,总是隐藏在暗影里,做着最出色的工作却无人知晓的山崎吗
可是,要让她变成罗刹,最痛苦的其实不是她自己,而是他吧
他不是和她一样,曾经亲眼目睹了山南是如何发狂,如何嗜血,如何失控,如何偏激,变成另外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人吗他们不是曾经一起跪在山南身旁,只能眼睁睁地目送他灰飞烟灭的吗
难道他没有想过,假如她也有那么一天的话到了那个时候,他怎么办呢
“喝下它。算我求你”土方的声音低了下去,声调里又是痛苦又是软弱,简直都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死去即使要用它来延长你的生命,即使只能延长有限的时间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我都不想放弃”
远处的炮声好像渐次低了下去。柳泉躺在林间的空地上,仰望着土方的脸,以及他身后的那片澄明的天空。
突然间,宗像礼司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浮起。
信雅,谢谢你。
谢谢你在大家都已经绝望了的时候,还努力地活下来。
这是你闪光的美德,请今后也一直这样努力下去吧。
是啊。
我差点忘记了我们约好了,要努力活着的。
虽然一路上充满难以言表、无法想像的坎坷,艰难得让她几乎打算孤注一掷,甚至像玩火一样赌上自己的性命、而几乎淡忘了当初宗像礼司在她耳畔留下的这几句告别辞;幸而到了最后的最后,她终于又想了起来。
而且,不知为何她也同时想到了自己从无色之王的幻境中挣脱出来之后,宗像礼司给她的那个用力得几乎透入骨髓的拥抱。
现在,你也好好地活在那个已经安全无虞、不再有崩毁之忧的世界里吗,宗像前辈
对不起。我不会再忘记你的话,不会再擅自贸然跑来送死了。因为我现在明白了,我的生命,有人比我自己还要看重和珍惜啊。
虽然明知系统菌的免死保证应该是可靠的,不过,现在想想,不管是多么巨大的困境、多么难测的强敌,我们总有比简单粗暴地送死更好一点的解决方法,是吧
而且这里,也算是剧情发展的一个关键选择肢了吧
想要延续生命想要合情合理地退场一切的一切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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