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倾诉(2/2)
也这么想的话,咱心里也舒坦。”周朝秀说着又拿一个点心:“早些睡,明日我去请一个医师来,给嫂子看看症状。”
见他要出去,张嫣忍俊不禁,噗嗤做笑:“还以为阿秀经历生死后,会洒脱一些,没想到还不如妾身这个小女子。”
周朝秀驻步,觉得腿沉甸甸的迈不动,回头僵笑:“人哪会那么容易改变?”
“阿秀,人与是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善变跟野狗似得,有的人就像是木头,是方的始终就是方的。”
张嫣将桌上余下四个点心用瓷杯盖上,老气横秋叹一口气还摇着头,斜眼观察周朝秀:“你大哥知你我虚实,本就没什么的,可他以为有什么。邻里亲族什么都不知,可也会捕风捉影说些不正经的话。就如今阿秀与妾身来说,还需避嫌么?”
周朝秀面容松弛没有一点表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外人传谣言不要紧,你我到死都是清白的。可同屋而眠,本就没有的事儿,可跟人争论起来,会心虚。心虚了,还怎么给自己证明清白?”
见张嫣眼睛里的光彩暗淡下去,似乎生气的样子,周朝秀又赶紧说:“我比武前,陈可昌对我说南直隶的风水养人,比北直隶好得多。他想升官后就外调南京锦衣卫,到那里跟一个女人光明正大的成婚。他说我赢了比武,抢到升官的机会,也能和他一起去南直隶,也能和他一样,在那里与不合适的人,光明正大的成婚。”
张嫣冷着脸,摇头,语气坚定:“他在骗你,哪有锦衣卫升官往南京调的事儿?南京那是养老的地方,不是给他偷闲、过小日子的。”
“你就别想去一个南直隶一样的地方,哪怕他没骗你,他可以逃到南直隶去,你难道也能逃过去?你跟他不一样,他能做的事情,你能做?你小的时候就不该记住卫学里的东西,明明是个军户,却还放不下读书人嘴里的道德。”
“阿秀,读书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也是会勾心斗角打架斗殴的。你沉心想想,你我本清白,三叔、七叔家纵然私下嘲笑你我有奸,可设身处地的换一换,换成三叔、或七叔家的儿郎入继大宗,这种事儿搁到自家孩子身上,哪个会嘲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指责?”
一个免费、几乎白送的儿媳妇,三叔、七叔谁会拒绝?
就五个堂弟的家底、本事和性格,面对这样一个白得到的媳妇,谁又会拒绝?
答案不言而喻,张嫣语气哀伤:“阿秀你有心结在,放不下。可你为何又要处处为妾身着想?像你大哥说的那样,周朝良已死,孩子也没了,你我本就没了亲缘,也没血亲羁绊,实在不知你究竟在畏惧什么?与他比武耍勇斗狠时你不惧,怎么就惧起了人言?”
“每日夜里抱着短刀入睡,常常噩梦惊醒,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嫁到了你周家来。”
“如今妾身心里想要的无非是一个人,哪怕你睡在堂屋里也成。你每日夜里去当差,哪里知道这深巷院子里,一个人的夜有多么的煎熬人心?”
周朝秀右拳捏紧又松开,张嫣的倾诉就如昨夜瓢泼大雨一样冲刷而来,让人避无可避,挡也挡不住。
她才十六岁,五个月前在萧索的初冬季节里从真定跑到张家湾,为了二三十两的聘礼,她就到了周家当媳妇。
五个月前,是河水冰封的季节,没有运船可坐,只能骑着驴子或坐骡马车,一路上天寒地冻,而她却要永远离开曾经的家。
这段从婚姻开始的新命运,显然是充满坎坷。
倾诉着自己的委屈,同时又指责周朝秀的天真,张嫣说着说着淌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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