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笞捶、桎梏三日(一)(1/2)
窗外,越来越强烈的阳光把卧室透切明亮。窗下,那躲入墙角根儿里,草根深处的秋虫见阳光明媚,也爬出来啁啾欢呼,渲染生趣。
装醉趴在紫薇背上的唐睿忽觉大爽,调皮地在紫薇耳边哈了口热气便度一撑那消瘦的小肩膀,腾身而起,身法轻捷,去势如电。凌空翻了个筋斗儿才落在床上,又紧接着打了个滚儿,盘膝于床头双目一闭,石像般动也不动。
张嘴惊呼的紫薇赶紧捂嘴,把后续的尖利之声死死压在喉咙咕咚一吞,神色间带着种不可掩饰的悲哀与忧郁,努了努红红的嘴唇哑声哀求道:“郎君,奴婢恐怕逃不脱娘主的板子了,你得想个法子呀。”
“真是个笨丫头!”唐睿翘翘嘴角一嘟哝,遂睁开眼来注视着紫薇咧嘴大笑着戏谑道:“紫薇呀,刚才你不是表现得很机灵吗,怎地又笨回去了呢?”
“奴婢看你装醉,又不想让外人知道才故意对娘主说假话,可……”萌萌的紫薇抬眼瞄了一眼唐睿,声音在喉咙里打着转儿:“若这也算聪明的话,那是要奴婢常说假话骗人吗?若娘主知道了岂不惩罚很重很重?”
“说假话?呃……”唐睿差点儿被紫薇那弱弱的话噎得喷血。
他几欲张口说那是机灵,不是假话,可妥妥的是对众人说谎了。包括他没醉装醉,以童子身份运用“假痴不癫”之策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严格说起来也该是绑在谎言耻辱架上遭道德审判的呀,就是再给他天大之胆,也不敢把说谎话当着机灵来赞美。遂一拍脑门,突然啊呀一声倒在枕头,悻悻嘟哝:真头疼!
“啥?”紫薇倏然张大眼睛,惊恐而慌乱的眼神直直盯在唐睿身上,彷佛真的看见了死亡般抖索上前。
她左脚先往前迈出一大步,又哆嗦着收回半步,右脚再慢慢地跟下去,怯怯的、弱弱地走得很慢很慢,但却没停下来,只是那步态奇特之极。
只不过约莫两米的距离,紫薇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到床头,鼓起勇气抓住唐睿的左手腕惊颤颤问道:“郎……郎君,没事儿吧?”
“苏使君,本女郎就是一窝草,尔等路过也得踢一踢……”萧灵慧的喝声从中堂主位处冷然传来:“尔等不经本女郎点头,擅自跑来吓唬吾家大郎,若有三长两短,尔担得了责吗?”
“斋仗百夫长见过天家女郎!”过了良久,才听得苏文天语气谦卑,却柔中带刚辩驳道:“愚以为,鄙人代表陛下传《戒书》于天家女郎之子,实是陛下对女郎之恩泽,更是对天家血亲之爱护,故,该是女郎感恩戴德,何必为难鄙人呢?”
“陛下操劳帝国大事,怎可对吾家一个七岁大郎亲笔戒勒?不会是有人借陛下之名,行假传圣旨之实吧?”萧灵慧冷笑着强势反诘道:“子不教,父母之过也,吾家大郎已醉,根本听不懂戒勒之言,烦尔将《戒书》当堂宣读,交由本女郎验明真伪后监督执行何如?”
苏文天脸色一僵,心翻五里浪,蹙眉暗忖:人说鄱阳王之十五女郎不爱红妆爱武装,杀敌勇猛,被陛下誉为天家凤凰,封为凤凰郡主,随鄱阳烈王镇荆州,为都官尉,对犯上作乱之江湖人士心狠手辣,江湖人称‘江南豹娘’,今日一见,果是不凡。哪怕去了封号,下嫁寒门,依然是虎死不倒架呀!
陛下似乎对这凤凰郡主依旧有些袒护,哪怕三大王府联合上书状告她家大郎忤逆犯上,打伤王侯世子无数,依旧闹了无数天才促使陛下出《戒书》,某乃一粗坯军汉,去搅和天家内部之争实是不智……陛下也没指定那童子接旨,宣读给这‘江南豹娘’何尝不可?
若没猜错,被那童子打伤之王侯郎君们定会前来观刑。也罢,本使严格执行训诫,回宫交差则可,至于天家子女之间恩怨……呵呵,关老子这个百夫长甚事儿?乐看笑话,也是人生一大快之事儿呐!
“本使谨遵天家女郎令!”心有定论的苏文天一挺腰杆,摆出上使范儿不掩得色,甚是傲然地从大袖中掏出锦帛,缓缓展开,轻咳一声,朗声念道:“敖不可长,欲不可从。贵贱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身籍宗亲,不尊仁礼,遘子昏凶,朕痛心在目。戬教子无方,纵睿凶残,欲毁天家后裔,令将其父子缚于朱雀台,笞捶三十,桎梏三日,诫越礼恶徒是也,钦此!”
“啥!笞捶三十?”萧灵慧陡地尖叫起来。怒火冲天而起,瞋目切齿地一掌拍碎几案,戟指着苏文天厉声咆哮道:“颠倒黑白,谁构陷吾家大郎?说!有谁?”
“鄙人区区百夫长,只知照旨行事,不敢有丝毫逾矩……”苏文天面露冷笑,缓缓卷着锦帛戒书成轴,不容置疑地挪揄道:“天家女郎,请接圣上《戒书》验明真伪,别再阻碍本使执法。”
刹那间,中堂喘气声声,不再有人出言。
唐睿听闻菩萨皇帝下旨绑他父子于朱雀台笞捶(打板子),不由得浑身颤抖着暗自哀嚎:这就是寒门身份失去了人权与尊严的悲哀,这就是礼法制度的残酷。
他知道,因为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儿童很早就参与成人的生产劳动,人们尚未现儿童与成人的根本区别,根本没把“儿童”与“成人”这两个概念从“人”的概念中分离出来,而是把儿童视为“小大人”。正因为如此,上流阶层才流行男子虚十岁婚娶,女子虚八岁嫁人。
紫薇听闻自家郎君要笞捶三十,吓得浑身一软,紧紧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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