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在河之洲（2）(1/2)

傍晚收工后，众人先是洗澡吃饭，然后三五成群的坐在田里乘凉。如刘队长所说，这里跟野外一样，的确没什么好去处。不用干活后，人人都很无聊。唯一热闹的是一大帮人围着一个精瘦男子，听他讲着社会上流传的荤段子。还有几个人在听收音机，也不知道他们想收什么台，调来调去，突然一个人站起来说：“别找了，那种节目，都要等后半夜才播，就是为了给两口子上床后享受的嘛。”这话又引起一阵笑。

叶紫羽坐在一旁，没人搭理。他也知道，今天的表现让这帮人都有点瞧不起他，虽然其他人不跟他同组，可他们会有共鸣，这么点子力气都没有，怎么能要？叶紫羽熟读历史，知道中国人的毛病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他想，如果明天还这样，他们都会去找队长告状，那他就呆不下去了。怎么办呢？他不想两天功夫就回家，家里虽不用干体力活，但那狭小的空间会让他心情更压抑，他无论如何也要在这撑下去。

叶紫羽脑海中反复纠结着下午难堪的场面，心头一阵悲凉。这帮没文化的，虽然他没考上大学，但在他们之中，总能算个知识份子吧？他们也不懂得尊重他一下？他想到李白的一首诗：“大贤虎变愚不测，当年颇似寻常人。”他真想把这话写下来，贴到床头上去。可又一想，这帮人要看得懂那才怪事呢。再说了，这里比的不是知识，是力气。谁让自己这点力气活都干不动呢？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叶紫羽找来同组的三人。虽然他们爱搭不理，他也不在乎。他蹲在他们身边，掏出包烟一人递了一根。这包烟是他昨天来之前专门去买的，原本想看情况送给队长，现在先派上用场了。这点人情事故，他还是无师自通的学到一点。

几个人有点忸怩，叶紫羽硬把烟塞到他们手中。他们的神色也稍为好看一点。叶紫羽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自顾自的先说起来：“下午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吧，明天的晚饭不在食堂吃，我请客，上集市饭馆，算是感谢下几位，就这么先说定，你们觉得怎样？”

三人听见，吃了一惊，开始认真的瞧他。见他不像开玩笑样子，顿了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都是很朴实的进城务工人员。

小万说：“其实，多挑点也没什么，只是……”

“那怎么行，”叶紫羽打断他的话头，“都一样干活的人，是不该让你们多挑，只是我没干过这种活，身子骨还不适应。所以，我想这么办，看看合不合适。”

他看看三个人都认真的在听自己说话，又接着说道：

“明天我尽量多挑，但只能慢慢增加，所以还得麻烦你们包涵些，然后我每天的工钱分出一半给你们，直到哪天我干的活跟你们一样多了，再另说。你们看行不？”

三人“啊呀”一声，倒怔住了。均想，这力气出多出少，也不是很大个事。如果这小子肯分出一半工钱，那平均每人每天能多挣1块3毛左右，一个月就多出近40块钱，这是个好事呢。大伙儿从农村出来打工，谁不为多挣点钱？这么一想，三人态度完全改观了。

小万说：“如果真这样，我们就要谢过你了，明晚的晚饭，你也不用专门破费了。”

“那不行，饭还是要请的。”叶紫羽挥了挥胳膊，非常有气势的说道。

这时候，下午的那点难堪已经算不得什么。本来高考后一直失眠的叶紫羽，今晚睡得非常香，估计白天的劳动让他实在是累了。

第二天，同组的三人变得对叶紫羽关照有加，常叫他吃不消就少挑点儿，但叶紫羽说不用。他仍然努力铲泥，并且比昨天多挑了两担上堤，他发觉，这不是什么难事，也有一定的技巧，掌握好了，就不会那么累。

下午六点，准时收了工，叶紫羽等人回宿舍洗过澡，换上干净衣服，便一同去了集市的饭馆。集市离工地大约有十几里路，这儿的物价极为便宜，三荤一素四盘菜，一人再来一支啤酒，米饭随便吃不算钱，刚好是三十元消费。

这顿饭吃得极为畅快。叶紫羽心想：这两天太耗体力，工地上那饭菜真不是人吃的，根本没油水，脏兮兮的，要不是真饿，怎么进得了口？还是有钱好啊，在餐馆想吃啥点啥，还有人伺候着。要不自己干脆同陆禹皓合伙去开个小饭馆算了。卖不完就自己吃。

饭后，四人高高兴兴往回走。一路上，他们对叶紫羽的态度更好了，竟让叶紫羽有点莫名感动，他觉得这些普通的劳动者真的很朴实。只要你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非常真心的待你。不过三人对叶紫羽也有些疑问。小张就问：“看你样子，不像是农村的呢？”

叶紫羽不想让他们起疑，也不想多费口舌解释，便说：“我是呢，这两年因为读书，借住在城里亲戚家，所以有些变化。”

三人这才打消疑问。原来他在市里有亲戚，怪不得乱花钱都不心疼的。

“你还没毕业吗？”

“今年刚毕业。”

“那是要考大学了吧？”

“考了，没考上。”叶紫羽脸上掠过一丝黯然。

三人感觉到了，都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老家伙说：“没考上，也可以让你亲戚帮忙联系个好工作，不用干这个这么辛苦。”

其他两人也附和着说：“是啊，没考上没关系，托你亲戚想想办法，会有好前途的。”

好前途？什么是好前途？体面一点的单位？还